Gardening Time: Horticulture and meditations on time in Song (960–1279) China (10/2024)

The HKBU Mr. Simon Suen and Mrs. Mary Suen Sino-Humanitas Institute invited Dr. Huijun Mai from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Los Angeles (UCLA) to speak for a public lecture in October. Details are as follows:

Gardening Time: Horticulture and Meditations on Time in Song (960–1279) China

Organizer: HKBU Mr. Simon Suen and Mrs. Mary Suen Sino-Humanitas Institute
Date: 10 October 2024, Thursday
Time: 5:00-6:30pm
Venue: Room CVA109, 1/F, Lee Shau Kee Communication and Visual Arts Building, Hong Kong Baptist University
Speaker: Dr. Huijun Mai, Assistant Professor, Department of Asian Languages & Cultures,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Los Angeles (UCLA)
Moderator: Prof. Zhang Hongsheng, Director, HKBU Mr. Simon Suen and Mrs. Mary Suen Sino-Humanitas Institute
Language: Mandarin

Summary:
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UCLA)亞洲語言文化系助理教授麥慧君老師於2024年10月10日下午蒞臨我校,為校內外師友展開了題為「蒔與時:宋代園藝技術中的時間倫理與生態想像」的講座。講座主要通過梳理宋代文學中的園丁形象之演變與園藝技術對文本話語產生的影響,以此說明古典時間倫理和技術革新的碰撞,為當代生態批評提供了一個嶄新視角。
講座伊始,麥老師先探討了宋代文學中園丁形象的演變及其變化背後的動因。她結合了大數據的檢索與個人的閱讀經驗,向讀者揭示出園丁形象在宋代有顯著的增長。進一步,麥老師指出園丁形象的變化與宋代園藝技術的進步有關,特別是「接花」等技術詞彙在宋詩中的頻繁出現。更有意思的是,園丁形象的內涵也從社會關係的象徵轉變為生態關係的象徵。在唐詩中,園丁形象多代表一種淳樸、自然的社會關係,與漁夫、樵夫等類型人物相似,為身處官場的詩人提供精神上的出口。而在宋代的文學想像中,園丁已經從平凡無奇的鄉村人物蛻變為奇觀的製造者,甚至園丁的形象都成為奇觀本身,體現了人類創造、改變外部世界的能力。
隨後,麥老師從《夷堅志》中〈劉幻接花〉的故事引入,向聽眾展示了園丁技術如何被用於創造奇幻的花園景觀。故事大概講述了宋徽宗時期,劉幻因擅長園藝技術而被引薦到朝廷、負責皇家園林的花草樹木。劉幻工作的時候,皇帝派去的使者發現花草樹木被截斷,他卻向使者與皇上表示不用擔心,因為只要過一段時間,花草便會綻放。時間到了正月十二月,劉幻讓使者邀請徽宗來看花,果然此時園中的花已經盛開的美輪美奐,其中甚至有夏天的花朵,令人讚嘆不已。宋徽宗也在元宵節的時候,命令大家在畫下張燈結綵,讚嘆劉幻技術超越了造化,並給了他一些豐厚的禮物,遣送他回四川。這個故事發生在宋徽宗宣和年間,展現出當時的造園熱潮及人們對於技術的思索。麥老師認為劉幻的技術不但使普通的花草成為奇觀,而且他本人也成為了奇觀的一部分。他的名字「幻」本身就包含了欺騙、假象、虛無等含義,暗示了其人的神秘能力。更進一步,麥老師指出這個故事文本本身也是一個很有意思的鏡像結構:前半部分描述了被破壞的幻覺,後半部分則展示了生長和創造的幻覺。此外,故事還提到了十一、十二世紀嫁接技術的飛速發展,麥老師以當時的文本(包括史學與文學文獻)為證明,巧妙的向大家暗示——花卉的種類與園藝技術本身並不是這個故事中讓人驚奇的東西,最讓人驚訝的地方在於劉幻對時間的操縱。而元宵節皇帝舉辦宴會的動作則展現了皇權對於園藝技術的收編與警惕,暗示了技術的顛覆性與危險性。
最後,麥老師指出這個故事本身其實可以視作一個症候,暴露出在十二世紀的知識話語體系中,上層階級或文人並沒有準備好如何真正的理解及應對這類技術的革新。植物在古代思想、社會和政治倫理中佔有重要地位,儒道兩家就將植物被視為社會關係的一面鏡子,認為其體現了人類社會的秩序。例如孔子通過種菜的故事告訴學生學習更為重要的道德原則、詩經中的「桃之夭夭」、楚辭中的「香草美人」等。而在在唐代柳宗元的《種樹郭橐駝傳》中,他通過種樹專家郭橐駝的故事,講述了種樹育人與治國養民的道理。麥老師認為這是一種古典的時間倫理秩序,其中暗含「皇權—人民」的二重權力結構。由此可見,從〈劉幻接花〉故事中時間的關鍵性,到柳宗元《種樹郭橐駝傳》中時間的不可超越性,再到陈瓘〈接花〉詩中對於自然秩序不可逾越的強調,都展現出十三世紀的園藝技術對於古典時間倫理的挑戰。面對這樣的挑戰,麥老師認為周密給出了一個回應——這並非超越乃至操縱了時間,而僅是營造一個更小的環境,對植物實現了欺騙。或許更引人深思的是:這樣的挑戰,不也正是我們今天這個時代在面對技術革新時應該思索與嘗試回應的問題嗎?
(Recorded by SHI research student Chen Keyu)

About the speaker: https://www.alc.ucla.edu/person/huijun-mai/